喻昌本来不姓喻，而是姓朱，是明朝宗室宁王的后代。他从小聪明好学，能文善辩，博学多才，精通佛典，精力过人，诸子百家无所不览。他不但知识渊博，而且诗文也相当不错。明天启年间，他考中贡生，崇祯三年(1630)中副榜，进京参加会试落第。明朝末年，内有闯王之乱，外有清兵进犯，国家危在旦夕，百姓苛捐杂税沉重。喻昌在京期间，与诸生上书崇祯，要求修整法制、安定百姓。崇祯刚愎自用，不相信喻昌这样的举子会有什么治国良策，所以没有理会他的建议。

　　清代初期(1644~1661)，喻昌在北京居住了三年，宏图大志得不到施展，郁郁不乐地回到了家乡江西，开始研究阴阳五行和炼丹术，攻读《黄帝内经》《伤寒论》等中医经典。当时临川才子陈际泰、艾南英，常熟名流钱谦益都很仰慕他的才学，和他结交往来。不久明朝灭亡，满族入关，推行残酷的民族压迫政策，遭到汉人的强烈反抗。后来，清朝统治者又改以怀柔手段，特下诏书，征求明朝有学问的遗臣到北京做官。但喻昌等人拒召。不仅如此，喻昌还留须蓄发，以反抗“留发不留头”的清朝政策。

　　根据钱谦益的《喻昌逸事》记载：清朝入关之后，喻昌便隐讳了自己的本姓，开始在朱字上加一捺，变成余，后来又改用与余同音的字，为俞，最后加一口，为喻。因此喻昌在明朝灭亡之后，隐瞒了他的真实姓氏，改姓朱为姓喻。

　　改名喻昌之后的朱昌，为了更好地隐蔽自己的身份，他最终选择出家为道，并实行打坐与气功疗法，经过近二十年的锻炼，居然把自己所有的疾病规治好了。瘦弱的身驱也变得结实起来。人们都尊其为“真人”，认为他得到长君的真传医术奥秘，熟悉人体构造。也因为如此，喻唱决定以行医来实现他救世济民的志愿。

　　喻昌膝下无子，他把女婿舒英视为亲生。他经常教导舒英，无论世道如何变化，总要靠自己的本事和知识吃饭，靠科学办事。因此，要严于治学，扎扎实实地求学问，只要有真才实学，就可以在这个世界上立身。喻昌不但这样说，而且还以身作则为女儿、女婿做出好的榜样。

　　清朝统治后，喻昌一心攻医，他苦读医典，游历江南。顺治中寓居常熟，以医为业。因喻昌曾出家为道，常怀恻隐之心，他行医看病对百姓极为负责。有时候，他怕病家吃错药，经常提醒病人，煎药前一定要检查一下，药物是否准确。即使这样，还是有些粗心大意之人，煎服有误。为解决这个问题，他经常在药包里放些银两，并告诉病家放药前必须检点。核实药物，病人遵照他的话去做，往往得金，喜若天赐，药未进，而病减。消息传开，凡用喻昌之药者，无一不清点药物，避免了不少事故。

　　喻昌治学十分严谨，故医术高超，断病如神。一次，有仕官老叟，辞官归里，其夫人年已五十，忽然得病，呕吐不止，不思食欲。诸医群集，投药百般，不见其效。后请喻昌诊视。他断为妊娠，众皆不信，其后果然，同行无不敬服。

　　喻昌还经常教导女婿舒英无论干什么事，都要对百姓负责，这就要敢于坚持好的，改正错的。自古以来，人们对医家之功德，往往大加赞颂，但对医生之过失，很少有人问津法律。这样，就使那些庸医以药物骗人有机可乘。为保护病家不受侵害，喻昌呕心沥血写出了《医门法律》一书。该书，每门先论病因病理，次论法律。“法”，主要阐述辨证论治的法则；“律”，主要指出一般医家在临床上易犯的错误，并判定其罪。该书问世后，使医家有法可依，病家有律可究，医家不敢草率行事，误人子弟，那些害人庸医，也不能逃其。从这一点上来说，喻昌确是一位大慈大仁的千古良医。

　　喻昌晚年收弟人 他把自己的书稿全部交给了女婿舒英，女婿牢记岳父之教诲，严以律己，仁慈待人，经常舍金救济百姓，成为当时名医良之士。喻昌医术精纯，对伤寒论有深人心得，又致力于写作与教授生徒，医名卓著，冠绝一时，成为明末清初著名医家，与张路玉、吴谦齐名，号称清初三大家。

　　喻昌所著《尚论篇》《寓意草》《医门法律》合刊本称《喻氏三书》。另有《伤寒抉疑》或以《问答附篇》附于《尚论后篇》。《生民切要》二卷，今未见。

　　清代康熙三年(1664)，喻昌去世，终年79岁。

喻昌在中医学理论研究方面颇有贡献，不仅于《伤寒论》的研究独有体会，倡导三纲学说，而且对于中医基础理论问题颇有建树，其大气论、秋燥论的观点亦为后世所称许。此外，其强调辨证施治，倡导诊治规范，亦很有学术价值。故而，喻氏成为清初三大医家之一，名噪一时。

首载人痘苗，传播免疫术

　　天花是一种烈性传染病，早在3000多年前，人们在埃及木乃伊上，已见到天花的瘢痕，印度在公元前6世纪也出现此病。

　　我国中医与天花斗争的历史悠久，逐渐由“以毒攻毒”的免疫思想，萌生了免疫技术，发明了人痘疫苗。也就是把患者的痘疮，经过加工碾制成粉末，吹到未患过病的人的鼻孔里，进行免疫接种。

　　中医学原始创新的人痘接种，大约形成于宋代，长期在民间流传，一直没有医学家加以记录、总结，直到明代末年，由喻昌最早记录在医学著作《寓意草》(1643)里，才引起了医学界的重视，促进了有关学术的交流与发展。喻昌记载了几例免疫接种的病例。

　　顾明先生的儿子接种了人痘疫苗，种痘之后有一些反应，就请他前去看看。喻昌细致查看，只见接种痘苗之后，所起的皮疹“淡红磊落，中含水色，明润可爱，且颗粒稀疏，如晨星之丽天”。当时其他的医生认为，这是一种顺证，夸口说是“状元痘”。喻昌认为，未必如此，他经过仔细证这个种痘的小儿，身体发热，几日不退，而且头晕心烦，大便泄泻，精神较差，他认为这是“因时气外感，兼带内虚”。并且说，假如使用一股的治种痘后反应的药物发散，一定会引起不良后果。顾明不听他的劝告，仍按所谓“状元痘”，进行处理。

　　这个时候，正好是上级官员前来视察赈济饥荒流民的时候，顾明也就一起陪同查访，而不在家照顾出痘的儿子。喻昌就到顾明的亲戚家，说：“顾明儿子的痘证不是顺证，兼有外来的邪气，必须积极救治，而顾明轻信其他医生‘状元痘’的说法，不管不顾地在外忙碌，这种赈济事情尽管属于善举，但是其他的人可以代替他去做，而他儿子的病情治疗，只有他自己拿主意才好，你快再去劝劝他吧!”顾明听了来人的话，并没有往心里去，他不相信喻昌对于病情的判断，继续做他的事情。

　　喻昌听了顾明亲戚的回话，心中十分忧虑，治病救人的神圣责任，促使他再次催促其进言。并嘱咐说：“你儿子的痘证，应该先治疗外感，用一两服中药就能解决问题。种痘引起的病证，自然就痊愈了。不然的话，迟延一两天，有可能就错过了治疗时机，难以挽救了。请你赶快到朝阳门里去找顾明先生，直接告诉他我说的话。”

　　顾明的亲戚闻听此言，立即就去找顾明。喻昌也回家写信，把自己的诊断预后，全都写了出来，言辞直截了当，毫不避讳。傍晚有一个仆人送回来一个回信，扔在书桌上就走了，面色很不好看。喻昌以为这一定是顾明怪罪他的信。等打开信一看，只见信上写的是：“尊翁大人，必欲得方，始肯服药。”

　　喻昌立即写了一个方子，并详细写下了处方的用意，就让一个年轻后生去送信。这个年轻的后生说：“您太不明智了，一天之中，三四次到他府上去，不顾自己的身份受屈辱，我都替您感到羞辱!”

　　喻昌仰天长叹：“我难道不知道自爱吗?!我行医多年，见过无数这样的情况，庸医不识病情，经常误事。只要我用药一调理，马上就会有起色，这样救起的病人，已经不计其数。”他说了半天，后生还是不愿去送信。喻昌只好自己冒着夜色赶路，亲自把书信、药方送到顾明的府上。当他到了顾府的时候，内宅的大门已经关闭了，他只好把信交给看门的人。希望他一早来，饿，但是他喻送完了信，赶着夜色走路，往返六里地，虽然苦、帆，但是他治病教人的心情终于得到了表达，心里感到一丝坦然。第二天一早，再次托顾明的亲戚，让他再去催催，要尽早服药才好。顾明的亲戚也说：“孩子既然是‘状元疸’，不会有问题的，何必服药呢?!”

　　喻昌对于自己的诊断，既有信心，也希望得到事实的验证。他几次想再进顾府打听消息，都没有去成。然而，就因为侯门深似海，不会轻易让他进去，而且也不会轻易相信他的话，所以他犹豫了，没有去成。

　　顾府里，顾明的儿子一边发热，一边照样进食鱼肉发物，助长内热。到了第六天，病情突然恶化，不治而亡。过了两天，顾明的三儿子，也是因为种痘而同时感染邪气，庸医不明病情，仍然用前“状元痘”的说法迷惑顾明。结果，顾明的三儿子也在第六天死亡了。十多天的时间，顾明连死两个儿子，他后悔不已。因此，顾明在城隍庙，开设一个药局，对无力买药的人，进行施舍，以弥补自己的过失。

　　喻昌认为，种痘之后，只要适当调理，一两天就会安然无恙；即使有一些毒气太盛的现象，经过治疗，一般也会在十天半月，最多不过一个月而痊愈。然而，有似懂非懂的庸医，忽悠人们，所以造成了不必要的死亡。过了很久，喻昌偶然在街上碰到顾明，顾明赶快向喻昌致歉。

　　喻昌看到顾明知错之后，开药局施药行善举，也加以赞扬。并说，皇天在上，一定会保佑他今后的命运。对于庸医的作为，喻昌也相信上天的报应一定会来到。有一天，突然听说那位庸医暴病而亡。喻昌对于这样的结果，尽管有所预料，但心中还是不免震动。

　　喻昌《寓意草》的这段记载，一方面说明人痘疫苗接种，的确有不安全的因素，也说明经过历代医学家的探索，对于种痘之后的观察、诊治、调理，经验已经很丰富了。他的“病例报告”，随着他名气的远播，而影响了后来的医学家。

　　开辟医路敢担风险

　　《寓意草》是喻昌的医案集，其中有许多治病救人的感人故事。下面仅举两例，可见一斑。

　　刘秦来，32岁，体丰面白，因洗冷水澡，遂觉胸腹胀满，十多天不见缓解，二便不通，饮食不入，势颇危急。病家请来好几位医生。前医用大黄猛下，不通，又嘱病家急速煎了再服。

　　见此情景，喻昌当面斥责说：“你知道这是什么病吗?这是脾虚不能运化，所以腹胀如鼓，你屡用大黄攻下，岂非放胆杀人!”骂得这位医生解头称是，并对东家说：“这个人书读得多，能言善解，我说不过他。”说完挑袖而去。家属见喻氏把医生气走了，很不高兴。但想到，医生虽走了，但有药方在，且先服了药再去请他回来不迟。谁料，等病家把药买回，喻氏追上去-把夺过刚买的药，手一扬，毫不客气地丢进沟里去。并向病人列举了10多条理由做解释，接着，开了一服理中汤交与病家，而且还坐客房里等候病家呼唤。就这样，喻昌救了病人一命。

　　有个叫筠枝的人，七十多岁了，他原本身强力壮，全是得自先天。后来靠节俭发了财，就好色不倦。恣情纵欲，自伐根本。一年夏天，他贪凉受寒，发起热来。请来的医生说是中暑，用香薷、黄檗、石膏、知母、滑石、车前草、木通等一派寒凉药。药一服下肚，老头子就爬不起来了。又把喻昌先生请去。喻先生一看，老头子晕晕乎乎，一身僵硬，四肢冰冷，话也说不出来了。喻先生知道快要亡阳了。赶快开了附子、干姜、人参、白术各5钱，甘草3钱，告诉家属，嘱其赶快煎了服下去，否则没救了。但他的几个儿子却面面相觑，犹豫不决。喻氏不管三七二十一，急忙把药煎了，要患者立即喝下去。大家看喻氏那样急，商量了一阵，决定先服四分之一，服了没事再接着服。

　　这个时候，前面开方子那个医生突然来了，他拦住喻昌，大叫“吃不得，吃不得!”喻氏推开这个医生，冲进病室，硬是守着病人把药喝下去。

　　过了半支香的时间，老头子大呕一声，竟清醒了，而且能够用微弱的声音说话。他把几个儿子叫到身边，对儿子说：“刚才见过州官了。州官间身边的医生是谁，我就告诉州官这是江西的喻先生。”接着又说，“我的被子进风了，请赶快给我塞住。”至此，病原清楚了，老头子是真寒假热。前面发热是假象，现在假象消失了，现出一派虚寒症状。喻氏非常高兴，急忙取出剩下的三分药，催促病人服下去。

　　没想倒，样赶来，都说，这么热的天，怎么能吃附子干姜呀!就哄喻氏说：“您先回去吧，明天再来请您老啊。”一伙人连盐带拉，用送回寓所了。

　　众古到，图的离明的性生很多，对满人如此收风险高密血的生很少有。这种精神尤其值得今天的医生学习。

　　家属又去请别的医生。过了两天，筠翁便死了。

中国历代名医传/宋月航著.——北京：华文出版社，2017.1